上世纪60年代末的一个冬天，我跟着院里的小伙伴文才偷偷去城外的河滩玩冰车。回来的时候，不但把棉鞋湿了，而且还把手冻裂了口子。妈妈对我一顿责骂后，还是心疼地给我的伤口上抹了点蛤蜊油。我感到疼痛一下子减轻了许多，看着放在贝壳里的白白的东西，我觉得很神奇，那姑且算作我对化妆品的最早记忆吧。
记得有一年，我和两个姐姐去姨姨家找表姐玩。见姨姨家梳妆台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瓶红色的液体，表姐打开瓶子往手心里倒些，然后就抹在了自己头发上，两个姐姐也效仿着往头发上抹了些，我看见她们的头发一下子就变得亮亮的了。趁她们不注意的时候，我也偷偷往头发上抹了一些，觉得有一股淡淡的香味。就是这淡淡的香味，让姐姐们发现我也抹那东西了，都笑话我说：“男孩子家，还抹头油臭美！”
那时，我家的生活虽然也很拮据，但母亲看着长大的两个姑娘，还是要挤出钱买些抹脸用的油。其实，在我们小县城，商店里卖的抹脸油也就是雪花膏。先买一小瓶用着，用完后，就拿着空瓶子，去商店买零称的。售货员会先把空瓶子在台秤上称了重量，用一跟竹条子从栏柜上那个大大的瓶子里挖上雪花膏，往空瓶子里装，然后再称重量后付款走人。妈妈去买雪花膏的时候，只要让我知道，我就要跟着去，并不是想闻那香香的雪花膏的味道，而是想蹭块糖吃。
上世纪70年代初，大姐和在太原上班的姐夫谈恋爱后，有一年的中秋节，姐夫回来的时候，送给大姐一个扁扁的深蓝色铁皮圆盒，盒盖上写着“百雀羚”三个字，还绘着五彩的小鸟，里面是银色锡箔纸盖着的白色膏体，味道淡雅。我看见大姐高兴地揭去那层锡铂，用食指蘸了点乳白色凝脂，在掌心抹匀后，往脸上抹着，那淡雅的味道很是好闻。我每天惦记着大姐的那个铁盒子，倒不是想抹里面的油，而是盼着大姐快点把油用完，我好拿上那个铁盒子去玩跳格格游戏。
